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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精靈血香一路飛奔, 漸漸, 空氣中多了一股魅惑而詭異的氣息 ─ 是從魔界湧入的風吧。

未幾, 禁門在望, 魔界與幽界唯一的通道。

門是開著沒,錯但也不是暢通無阻。禁門長年由魅王率軍鎮守, 精靈使者闖門此等大事, 怎可能不驚動大軍? 就算不去搜索使者, 也要堵住禁門把意圖逃逸的黑魔打回幽界。

看著黑壓壓的一大群魔界軍隊與毫無組織可言但殺傷力驚人的黑魔混戰, 牠一咬牙, 奮不顧身的衝進去。沒別的選擇了; 參軍的絕非泛泛之輩, 編派到禁門守衛的更是個中翹楚, 要以武力硬轟過去, 大概比牠衝過去還慢。說不準混亂中沒誰會注意到牠。

可是牠一身的銀毛還是非常醒目, 而牠不加掩飾的魔威與氣息也揭露了牠的存在。很快就有士兵往牠的方向移動。

要打嗎? 牠皺眉, 更賣力的狂奔, 一路靈巧的閃躲著亂飛的刀光劍影攻擊術法, 躲不過的剛脆以純粹的妖力震開, 連帶附近的一堆障礙物

兩個士兵擋在牠面前, 開始施放暗影箭雨和腐蝕之種。

……要怎麼閃過去? 還是讓風把他們刮跑? 沒時間了, 衝吧。

士兵唱完法, 一陣哀號震天, 卻不是來自牠, 而是牠身後蜂擁的黑魔。咒法根本不是向著牠打的。

那兩名士兵向牠行了個軍禮, 說了句「殿下保重」, 又繼續投身與黑魔奮戰。

牠愕然, 含糊回一句謝謝, 一路跑過禁門。然後, 牠止步了。好整以暇的站在牠面前, 一身戎裝的, 正是統領禁衛軍的魅王。

到此, 為止, 了嗎……? 牠沉吟著估量自己的勝算 ─ 以牠人型的功力大約跟魅王平分秋色, 那麼鎖在獸型的牠自是稍遜一籌, 加上牠剛才一路飛馳同時武力掃蕩, 體力魔力皆有一定消耗, 就算牠強行沖開封印, 也沒有贏的把握。

併全力闖過去? 然後牠得棋渡整個魔界到達接壤精靈界的門……很渺茫的機會, 但不是不可能; 這點耐力和堅韌, 牠還是有的。

當然牠可以祭魔法陣直接傳送到精靈界, 但施法需時頗久, 對方會呆呆的看著什麼也不做? 不可能吧。

魅王看著名為魑的九尾狐眼裡越來越深的寒意, 俊逸的臉上掛上一抺無奈的苦笑。雙臂環胸, 他輕搖頭:「嘖, 徇私也不能這麼明顯啊。你身上一道傷痕也沒有, 會讓我很為難的。」說罷隨即魔威大展, 排山倒海的向魑壓過去。

魑立即讓妖力肆意倡狂的暴走; 兩股力量相撞, 引起的風壓清空了方圓十米, 強風猛烈的撕扯著他們。

魅王淡淡一笑:「該做的還是得做, 這是我的責任。別怪我, 魑。」喚出寶刀, 不由分說的攻向魑。

勉力以利爪和術法抵擋, 魑邊打邊問:「精靈使者是怎麼闖進幽界? 憑他們八人能攻破禁門?!」牠怒吼:「魅! 回答我!!

「那是他們的願望, 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魅在狂亂的風中喊著回話, 「該注意到了吧? 今晚守門的, 一半是你的舊部屬, 另一半是我的心腹。」

「故意放行? 這也是你的責任?!」狂暴的風刃夾雜妖雷, 氣勢萬鈞。

「那不只是使者的願望而已! 難道下屬不會憤慨, 難道我就不能有私心?」獸型的魑仍然不能小覷, 魅王頗感吃力。「魅, 我不能讓你我的人去送死……落人話柄牽連多廣, 你想過沒?

魑獃了一下, 魅王趁機以妖藤鬼荊緊緊纏住魑。魑為自己的一時大意暗自懊惱, 徒勞的抵抗只是讓荊棘藤蔓糾纏得更緊, 尖刺割裂插入牠的皮肉, 鮮血淋漓。

「夠了, 魑……」魅王喘著氣, 慢慢收歛平伏自己的氣息。「魑, 停手, 冷靜點。現在拼盡了, 待會要怎麼跑?

死命掙扎的魑停下,來暴烈兇狠的妖力漸趨平和。「你想怎樣?」薄冰藍的雙眸滿是戒備。

魅王悠然自得的席地而坐:「不怎麼樣。你要去精靈界吧? 等我歇口氣再幫你開魔法傳送。」

魑一臉怪異的盯著他, 他不在乎的聳肩:「你到了精靈界還有得跑, 我只能幫你省一點力。」揮手徹去魑身上的藤蔓, 徑自審視著寶刀和盔甲上的累累傷痕。

既然魅王沒戰意, 魑也把握時間休息, 半趴下來舔著傷口。牠還不玫於傷到體無完膚, 可也算是名副其實的浴血了。「你這就不怕落人口實了?」沒好氣的白了魅王一眼。

「所以才要跟你打一場。」環視一週, 滿目瘡痍; 他滿意的點頭, 「有激戰的痕跡, 你的血加上我殘破的裝備, 夠交代過去了。」

「……你要怎麼解釋我魔法傳送?」魅王的裝是殘缺不全, 可他沒受任何重傷; 讓一個半死的妖魔慢條斯理的傳送而不加阻止, 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魅王拍了拍額頭, 「謝謝提醒。」灑脫的站起來, 「那, 幫我加幾個傷口吧。」

魑挑了挑眉, 二尾一擺, 一堆風刃妖雷直擊魅王。轟然一聲, 魅王的刀和部分護甲化為粉塵, 身上也添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傷, 有幾道更是深可見骨 ─ 很接近要害, 但其實也都避開了。

「魑兄……」魅王惋惜的看著已成過去的寶刀和損毀得無法修復的盔甲, 「你出手也太重了吧?」然後抬手開始祭起魔法陣準備傳送。

「聽我說, ,」魅王一面施法一面說, 「不管你跑去哪界, 別再回來。」

「……精靈的寶物呢?

「本來在陛下手上, 據說混亂中又被盜失蹤了。」像在談論天氣的語調, 「好了, 進去吧。」

魑依言踏進魔法陣, 「那你呢?」同樣平淡的語氣, 難以言喻的表情。

「他還不敢動我, 也動不了我。」開始傳送, 魔法陣閃爍著七彩虹光。

「他?

「他。你知道是誰的吧?

「大概吧。能恨我至此的大概也僅此一人?

「恨你的, 對你介懷的, 名字全列出來起碼上百尺; 不過敢加害於你, 又有如此能耐的, 目前只有他。」魅王憤憤的掃了他一眼, 「老早告誡過你要小心處事, 你偏要率性而為, 還隨性的過份。」

「是, 勞你費神了。江山易改, 本性難易, 我也很無奈好嗎。」魑苦笑。

「非不能也, 不為也。罷了, 你吃過苦頭還不改, 沒救了。你這性子也只剩精靈界能容忍吧? 都是一票任性的傢伙, 物以類聚!

「嗨, 尊重點好唄?」魑不禁疑惑, 魅王原來是這麼孩子氣的人嗎?

「你管我? 現在是誰在魔界待不下去要出逃?」看著魑逐漸淡化的身影, 魅王眼裡難掩落寞。「喂, 改天我們再切磋。」總會有再碰面的一天, 他堅信著。

「嗯, 珍重。」魑眼前的景物只剩一片模糊。

「一路走好。」魅王送上最後的祝福。

傳送完畢, 魔法陣消失, 只餘下淡淡的施法痕跡於空中。還在魔界的魅王, 落入精靈界的魑, 同時輕輕的合上眼, 幾近虔誠的呢喃:「可別死了……」


 

「銀……銀……」

銀緩緩的睜開眼, 有點驚愕的對上霜華放大的小臉與寶石般的紫瞳。

「銀……」霜華緊緊拉扯著銀的長毛, 憂慮而無助。

「怎麼了? 又作惡夢了嗎?」蓬鬆的九條狐尾摟著脆弱的小女孩, 輕拍她的背。

霜華只是往銀的懷裡鑽, 點了點頭, 又搖了搖頭。

銀寵溺的低笑。其實作惡夢的是牠吧, 甚少做夢的牠, 居然夢見了那件塵年往事。

「對不起, 讓妳擔心了。」尾巴繼續輕柔的拍撫著霜華, 「快睡吧, 明天還得早起呢。」

「吶, 銀……我們回雪域好不好?」霜華揉著眼咕噥。

「那公開考核的論典怎麼辦?。」

「就……靜待天啟。」

「……妳丟得起秋冬二族的臉的話。」

霜華扮了個鬼臉, 調整姿勢舒服的靠在銀身上。

「晚安。」銀蹭了一下霜華。

「晚……安……」含糊不清的回應, 平穩的貓咪呼嚕。

房外, 一道人影沉默的靠在牆上, 晚楓般艷紅的雙眸無言的看著窗外深如天鵝絨的夜空。直到房內只剩下熟睡的氣息, 他輕輕的滑坐到地上, 繼續張望著夜空出神。

宛如天之傷的一勾弦月, 悲憫的將月華撒向大地; 晚風歎息著拂過樹梢, 吟唱著莊嚴肅穆的咏嘆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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